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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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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許亦星感覺自己身體飄飄悠悠的,踩著像是不存在的草地,聞到了花香,周圍卻是陌生又一片漆黑,再擡頭一看原來自己正站在海棠花樹下,手好像被握著。是雲弋,他周身還泛著有些刺眼的光,一臉笑意的看著他。

“你喜歡這裏嗎?”雲弋的聲音像是從天邊傳來,悠遠飄忽不定。

“當然喜歡。”許亦星望向他。

“你不可以喜歡。”

嘶……手心傳來刺痛的感覺,一股涼意也隨之傳來。再看牽自己手的人卻不是雲弋,是一個陌生男子,突然,心裏的不安襲來。

這人是誰?好像見過很多次。許亦星想看清面前這個人的模樣,但兩人之間仿佛隔了一層迷霧,怎樣都看不清楚對方臉。

“許亦星,你不可以喜歡這裏。”

男子嚴肅的警告,許亦星聽不明白。

猛然發現男子已經放開自己的手了,一步一步逼近,許亦星只是驚慌得往後退。

“你也不可以喜歡上他,你一定要記住,你要盡快離開他。”

許亦星一怔,看見男子穿著青白色的衣服,自己和他穿的衣服顏色竟然是一樣。

回過神來,男子竟不知何時已經蹲在他面前,還握住了佩戴在腰間的雙雲玉佩。好像可以感受男子眼裏全是驚詫,或者可以說是恐慌。

“你一定要待在他身邊,好好保護他。”男子正容亢色地囑咐。

“……你,我不明白,你是誰?我完全不認識你,還有你說的‘他’又是誰?”許亦星說完,心裏一顫,心臟又開始疼了起來,低頭一看,男子的手正放在他心口。

“很痛對嗎?所以你一定要守在他身邊。”

其實男子並沒有用多大的力,但許亦星還是感受到了強烈的壓迫感和劇烈的疼痛,連呼吸也逐漸變得困難,用力一掙。

許亦星大口呼吸著,眼前一片明亮,原來剛才做了個夢。

望向桌上的蠟燭,心口位置又開始痛了,強忍著坐起來。

很痛對嗎,所以你一定要守在他身邊。

許亦星出神著,第一次夢醒後竟然能清楚記得夢中的話。

夢裏的男子為什麽要對他說這些?為什麽這次醒來竟然還記得夢中人的穿著?一向醒來就對夢中所見所聞都很模糊的,盡管只記得這兩個,但為什麽這次……

你一定要守在他身邊。

“他”是誰?

視線落在枕邊雙雲玉佩上,許亦星將玉佩握在手中,拇指輕撫上面的雲紋,察覺到異樣。許亦星驚訝地發現玉佩兩面雕刻的雲有一面竟然有漸漸要消失的感覺。

怎麽會……

許亦星行屍走肉般在陳申羽這裏待的這兩天裏,就感覺度日如年,因為只能在府裏走走,而且無論去哪裏都有一群人跟著,美其名曰是保護,實則是監視,怎麽都不自在。

盡管陳清陽每天想花樣逗他開心,但還是提不起精神。終其原因是睡不好,吃不下,外加雲弋這一層原因。

陳清陽有點擔心,說要告訴雲弋,但許亦星死活不同意,他只好偷偷地去。

得知許亦星不太好,本來一直不放心的雲弋更是著急了,但現在陳申羽肯定不會讓他見許亦星。只得換個辦法,突然想到這裏的官員還不知曉有位太傅大人來了,於是故意放出這個消息,引得有頭有臉的人全都去拜訪,雲弋便趁著這個機會跟隨知府進了府。

看著一桌子的珍饈美饌,許亦星竟然有點惡心,默默勸自己無論如何都要吃幾口,視死如歸般拿起筷子準備夾菜,陳清陽忽然火急火燎跑進來喊:“亦星師兄,雲弋師兄來了!”

話音剛落,許亦星扔下筷子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雲弋陪著這裏的知府一進府就在尋找許亦星的身影,走到前廳,終於看見了他,但後者看見他卻又轉身離開了,雲弋便不管不顧追了過去。監視的人想要阻攔,被陳清陽嚴聲呵止了,也都不敢再動。

“星兒,你別走那麽快。”

一想到雲弋把他扔在這裏,雖然知道也許是有不得已的原因才這樣做,但許亦星還是生氣,所以也不管身後雲弋一聲聲的央求,氣呼呼的疾走,然而很快地被雲弋追上抓住了手臂。

“你還要繼續這樣?”雲弋湊近看著許亦星眼睛問。

許亦星很想狠狠地罵雲弋一頓,再質問他憑什麽把他扔在這裏,但看著眉眼全是笑意的雲弋,最後還是不忍心。

“你的傷好了嗎?”許亦星看著他半天才擠出一句話。

這只刺猬身上的刺大概已經變成了軟軟糯糯的甜食。

雲弋笑著把此刻委屈巴巴的這個人擁入懷裏:“快好了,你有好好照顧自己嗎?”

“……嗯。”許亦星也雙手環抱住他。

“嗯?”

這人又在逗他,許亦星也終於笑了:“我還好。”

攬著許亦星纖柔的腰告訴雲弋這是在說謊,想要戳穿他,許亦星狀似無意的蹭了蹭他耳廓甕聲甕氣的說:“只是,我在這裏睡不著。”

雲弋只覺得被什麽重擊一樣,暗自做了決定,他要帶走許亦星。

回去和張景林一說,當然是支持的,可冷靜下來一想,對方是有權有勢的太傅,連當今皇上都要禮讓三分,而他們更加沒有什麽東西可以對抗。

“皇上本來是下命令讓我們保護許亦星的,但現在卻只能幹坐著,這叫什麽事。”張景林有些氣餒。

“命令!”雲弋靈光一閃,“對,我們是皇上欽點保護許亦星的。”

“什麽意思?”張景林一頭霧水。

雲弋欣喜萬分:“皇上當時下命令讓我們寸步不離的保護許亦星,絕不可把許亦星交由旁人。所以那道密令可以發揮作用了。”

雲弋說的是當初皇上派他們組成一個護衛隊時,又下了一道密令,讓他必須親自互送許亦星安全到達江南王王府,如果中途有高官阻擾,拿出密令即可。

一找到那道密令雲弋就直奔陳申羽,從沒聽說過還有這個東西的陳申羽一言不發看著密令,多希望這是偽造出來的,但末尾的朱批和玉印卻表示這是真的。

“世子在大人這裏我本不用擔心,但是皇上的這道密令清清楚楚的寫明,讓我寸步不離保護世子,也不允許將世子交給旁的人,其他人沒有得到允許也不可擅自做主保護世子。”雲弋頓了頓,又說道:“更不可以扣押世子,不然,一律按謀逆罪處理。”

陳申羽氣得把密令捏得哢嚓作響,但現在還不能有什麽動作,想要拿許亦星當籌碼和皇上對抗也為時尚早,畢竟還在養精蓄銳之時,所以也還是保持著微笑:“我想也沒有人敢扣押世子,那得多大的膽子。”

雲弋笑了,收回密令:“我想也是,所以世子在大人您這裏作客也有幾天了,世子應該想回來了吧?”

陳申羽訕笑著:“世子昨天還念叨呢,我讓人趕緊請世子來。”

被下人來告知說可以走了,許亦星還是發懵的,走到門口看見拿著一件鬥篷的雲弋,也就立即明白了。迅速跑到他面前:“你來接我回去?”

雲弋只笑著,將帶來的鬥篷給許亦星披上,戴好帽子,系好脖子前的帶子,見許亦星傻乎乎地笑著,故意把帽子往前面用力一拉,遮住了他整張臉。

“你幹什麽!”許亦星委屈地把帽子掀開。

“別摘下來,冷。”雲弋抓住他的手,整理好帽子,順勢牽著許亦星的手往前走。

讓許亦星盯著看了一路的雲弋好笑地問:“一直看著我做什麽?”

許亦星撇撇嘴,不太高興了:“你都沒有什麽話對我說?”

“想聽我說什麽,說我想你了?”雲弋故意逗他。

許亦星張著嘴,半天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雲弋見他眼角和嘴角一起耷拉下來,只覺好笑。也不在乎是身處人群中,牽著他的手背在身後,兩只手包裹住許亦星的手。

這樣彼此間也就沒了距離,隨著走動兩人的肩膀時不時輕輕碰撞。

“我想你了。”

盡管是嘈雜的集市,許亦星還是如願聽見了他想聽的那句話。

許亦星頗為怡然自得,手指不停敲著雲弋的手背,然後他的手又被握緊幾分。

擔心陳申羽會卷土再來,一回客棧便商量著啟程。許亦星是對這裏有了感情,臨走前還帶了幾袋子海棠花瓣才依依不舍的離開。

日夜兼程的旅途勞頓,令許亦星有了不適的反應,趕緊停下來休息了幾天。也幸好是停下來了,才聽到百姓議論說陳申羽的勢力被削弱了,連連降職,而皇上已經把陳申羽手上一大半的兵力掌握在手中。

雲弋一聽到這個消息趕緊去皇上安排的驛站求真,沒想到這次和他接頭的竟然是皇上親自派下來的一位劉大人,暗自猜測肯定是要他做什麽重要的事情。

劉大人整理了一下身上藏色狻猊紋長袍表明身份後,又笑呵呵地問:“雲隊長這一路辛苦了,皇上聽說你受傷了,擔心得很,現在可好了?”

“勞皇上記掛,傷已經好了。”雲弋回答客氣。

“那就好,皇上知道你的不易,所以為了獎賞,要任命你為將軍,還請雲將軍跪下接旨。”

雲弋根本不在乎這些權位,因為這些對他來說全都是束縛,所以也沒有多高興,但知道皇命難違,還是跪下接旨。

雲弋面無表情聽完劉大人宣讀聖旨,緩緩接過聖旨。

“恭喜雲將軍,我朝還沒有像您這樣年輕的將軍,這更是代表皇上非常器重您,所以接下來的任務您也要盡力完成,才不枉費皇上的心意。”

“還請大人吩咐。”雲弋冷靜應下來。

劉大人又掏出一道密令,緩緩念道:“據查,江南王近日與外邦勾結,且擅自練兵,意圖不軌,其世子許亦星也多次與謀逆之人會面,意在動搖江山,現革去江南王與世子之位,廢為庶人,命雲弋殺之以還江山安寧。”

每個字猶如五雷擊頂,雲弋簡直不敢相信剛才聽到的,整個人僵硬地跪在地上,動也動不了,像半截木頭般楞楞地戳在那兒。

“皇上……他為,為什麽會突然命我,殺……”雲弋只覺胸口被重物壓著,讓他不能順暢說出那兩個字。

“將軍高興糊塗了?剛才我讀的密令已經說過原因了。因為江南王,不,他們已經不是皇室的人了,是許家,因為許家父子意圖不軌,所以皇上命你平反,殺了許亦星。”

劉大人瞧雲弋沒有反應,察覺到可能在猶豫,在他面前踱步,悠然自得的轉動著拇指上的玉扳指,嗤笑了一聲:“其實雲將軍你應該清楚如今的情勢早已不再是三分天下,陳申羽也把手上的兵權交給皇上,而這江南王卻還緊握兵權不放,肯定想要造反,皇上也是逼不得已才先動手。”

——你們這皇上其實也是把你師弟作為人質留在他身邊,怕他爹哪一天要篡位,也好有個籌碼。

當初許亦星說的話在耳邊回響,雲弋只覺得可笑。

竟然給不在設計中的許亦星說對了,然而許亦星沒說對的是沒有人篡位,而皇上早已有布好了局,手握籌碼。

“皇上之所以把世子養在宮中,為的就是日後想要削蕃時,如果王爺不答應,就拿世子要挾,那王爺到時不答應也只得答應。大人,我說對了嗎?”雲弋看著垂眸看著面前劉大人的官靴,只覺得無比刺眼。

“不愧是雲將軍。既然明白,還望將軍盡快動手,皇上還等您回京覆命呢,到時您就是名正言順的大將軍,說不定還能官至您師父尚書之職。”

劉大人說著將密令遞到雲弋手中,盯著紙上的玉印,雲弋的視線卻落在無名指上的戒指,不覺笑出了聲音。

良久,雲弋眼神堅毅地回應道:“雲弋,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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